“这么说王爷房里就一位琴姑娘,又这么看重,想必有些来历。公公说给我听听,日后也好避雷。”
小旭子刚好抿了一口酒,“这也是公开的事儿,说说也无妨,鱼大人只不往外传即可。”
“这个自然,咱们王爷府里的事儿只能咱们知道。”
“琴姑娘是盛京官家的小姐,姓秦,家里犯了事儿,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她年纪小配在军姬营里做事,整日里蓬头垢面,一双手长满了冻疮,常常有立了军功的将士们要听歌舞,都是奴才去军姬营里边找姑娘们,有一次见妈妈打骂她,说她不会伺候人,又不爱干净,要赶她去地方上的官院里,她在地上苦苦哀求,说自己一定好好做事,所以奴才便有些印象。”
我把自己面前的羊肉丝盘递到小旭子面前,“公公吃肉,慢慢讲。”看来这琴姑娘是有些头脑的,进了这些地方若是再把自己梳洗干净,那便是早早的羊入虎口。
小旭子夹了一口肉,一边嚼一边说:“偏生那日王爷开庆功篝火宴姑娘们不够,妈妈便强行将她梳洗干净,来给军爷们上酒,不想竟让一位军爷看上了,也不知怎么动起手脚来,被她一口咬在手上,那位军爷动了怒,要强行将她带走,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挣脱了,直直地朝着王爷的桌前一头撞去,王爷从来是不管这些事的,军姬营里寻死觅活的姑娘多了,不想这次王爷竟然留下了她。琴姑娘命大福大,王爷是什么身手?见她撞过来将桌子拉了一下,额头只撞了一个血口子,就这么回事儿,入了王爷的眼。”
在外人看这是让王爷心生怜悯的烈女。可我是从司乐坊出来的,我懂里边的门道,看来这琴姑娘不仅是有些头脑,手段也不简单,从罪眷里能够保留清白且生存下来,仅仅做个烈女只会给打得更惨,她这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给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路。
一时我俩吃完又吩咐厨房给侍卫们送饭。便往二进院去了。
我估摸着今日宫宴王爷怎么也得在二更时分才能回来,便将书房里的各处烛台点亮,坐到窗前继续看账册。
小旭子替我泡了茶过来,我让他自去休息,王爷回来了我再去叫他,他掩着哈欠感激不尽的出去了。
这些账册里边金额大得出奇,别看京里就这十数间店铺,每月竟有数十万银子的进出账,而辽北的生意却是在开春到秋每个月有上百万的进出,我看得眼睛有些酸了,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刚抿一口又觉得凉,便站起来想去看看有不有热水,一展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一动不动,到吓了我一跳。
“看账册看得这么入神,茶冷了都不知道。”信王抬脚走了进来。
“今日宫宴结束的这么早?下官还以为大臣们会跟王爷喝个不醉不归呢。”
“在宴会上能有什么可欢的?都是些官场客套话,浪费本王的时间。”
“王爷可吃好了?这些宴会往往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下官让厨房备了些家常菜等着,若王爷不想吃下官先给你泡杯茶。”
“下官!”他玩味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小七,是小七,王爷,现在是喝茶还是再垫补些东西?”
“本王是太后回宫就退席了,席上确实也没什么可吃的,让人端上来吧。”我去门口吩咐侍卫到厨房让上菜。
“王府里边的院子房间草木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小七私自做主,让把所有的匾额对联全部取下,等着王爷重新题词,现在要的就是咱们这二进院要立匾额,王爷觉得提个什么名好,小七明日便让人做了尽快安上。”
我见他点点头,“题飞雪院吧,本王在辽北数年,前头又经历过京难,自然带些寒冽。”我心里头跳了跳,我的本名叫余雪同,对这个雪字我自然是有些敏感。
“王爷,这次带进京来的人可有要安排在二进院的,小七好去准备一应的起居用品。”
“没有,除了小旭子,他是太后安排随本王一起去辽北的,还在宫里的时候就照顾本王了。”
这么说小旭子年纪起码也跟我差不多,只是看着个头小,机灵得很,长相也小。
“王爷可还有什么人需要特别安排?”
他眉头一挑,盯着我:“你想问什么?”
这天煞星又威了,“小七,小七是想,这么多年了,王爷身边一定有些可靠的人得要特别照顾些,小七怕安排不妥当再让王爷费心。”我可不想一来就得罪琴姑娘。
“没有,本王最可靠的都在军中。”这木头,枕边人也是有个厚彼薄此的,现在看来承认的通房只有琴姑娘一个人,他不给琴姑娘安排住处,人家又没有位份,难不成安排到下人房中?算了,等明日这些人进府再说吧。
正讨论着府里的各种事宜,侍卫拿着食盒进来了,一揭开食盖,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葱香,“葱烧鲫鱼,里边儿填了些肉丸子,清炒黄牛肉,还有碗火腿白菜汤,王爷可够?”我见他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在美食面前人都是最自然的。习武之人尤其需要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