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的矛盾與克制,強勢與溫柔,天真與惡劣,無一不在引著他踏入得以預見的深淵。
可秦思意分明望見了,卻還是無措地走了過去。
他隱秘地捂著一顆心,又難以言明地期待著對方能夠發現自己的秘密。
-學長要是是女孩子就好了。
這句話如同詛咒一般不斷在秦思意的耳畔迴旋,漾出餘音,震盪著敲擊本就足夠繁亂的思緒。
他好像在一剎那明白了,為什麼鍾情總愛黏著自己;為什麼對方的回答總是對不上他想聽的詞句;為什麼那些行為已然足夠印證悸動,偏偏鍾情卻總是站在原地,再沒有任何一絲將要靠近的前兆。
一點點長大的鐘情,本來就該和那些美麗優雅的女孩子們一起,牽著手走進起舞的人群。
「學長。」對方的聲音從寢室的另一頭傳了過來,「你還醒著嗎?」
秦思意聽見了對方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一步又一步向自己靠近,最終停在床邊,只剩下均勻又細微的呼吸聲。
「為什麼不看我?」
鍾情蹲了下來,靠著床沿,輕輕拽了一下秦思意的被子。
「我要睡覺了。」後者的話語間帶了些鼻音,悶悶隔著些距離,像是真的已經困到說不清話了。
「你在哭。」鍾情戳穿了他,稍施了些力,一把將那床礙人的被子掀開了。
大雪又在窗外輕緩飄落,映著夜色,白蒙蒙織出夢境似的光影。
它們透過玻璃,透過紗簾,末了變成無數游移的影子,在秦思意回眸的同時披在了他的身上。
鍾情鮮少見到這樣的秦思意,狼狽地沾著眼淚,連發梢都濕噠噠地貼在了臉頰。
可那雙眼睛卻好漂亮,寶石似的浸在水色之間,勾著一抹緋色郁麗地染滿了眼梢。
鍾情抬手時,秦思意忍不住似的小聲發出了一聲嗚咽,又輕又短,很快就被吞回了喉嚨里。
他看著對方的指尖朝自己靠近,拘謹地只停留在臉頰上。
那些眼淚不識地朝著鍾情所在的位置落下,漸漸就也沾濕了後者的皮膚。
「為什麼要哭?」
「和我跳舞讓學長不開心了嗎?」
鍾情的聲線已經穩定了,不再是最初少年似的清亮,而是介於前者和醇厚之間,格外適合說情話的某種撩人音色。
這些詞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倒並不像是在質問,而更像是在與戀人調情。
「不想和我跳舞的話,為什麼不拒絕我?」
「是你牽著我跳的。」
秦思意將視線避開了,閃躲著看向床邊的褶皺,混亂又倉促地便將被子從鍾情手裡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