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凝对姬御苍的佩服跟任何身份、地位和关系都无关,她只对这个人生出了敬服。
任何一个傲骨铮铮的男子都值得敬佩。
凌风很快去而复返,不但拿来了一套银针,还拿来了一柄匕首和一坛子烈酒。
沈凝满意他的细心,但匕首并不需要。
她接过银针,没问他从何处所得,转身走进内殿,看着几乎蜷缩成一团的姬御苍,抬手把他提起来扔到了床上。
七尺之躯的男子,身份尊贵的摄政王,战场上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战神,此时就像虚弱无力的小鸡仔一样被沈凝提着扔在床上。
她拿了个碗,倒出一碗烈酒。
把银针在烈酒里过了一遍,随即抬手去解姬御苍的衣服,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姬御苍身上的袍服已经湿了个透,额头上冷汗把发丝打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当真是……
沈凝有一刹那心软,甚至罕见地生出一丝怜惜。
她很快摇头拂去这点可怕的情绪波动,三下五除二的工夫把姬御苍剥了个精光,只留下一条亵裤。
过了烈酒的银针找到自己想要的穴位,精准地刺了进去,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姬御苍面上痛苦之色渐渐褪去,情绪趋于平静,他睁着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沈凝,没问她怎么擅长施针,没问这是什么手法,仿佛她会这个本就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可问的。
肺腑里有股热流不断地往上涌。
姬御苍正想着,忽然起身趴在床沿,“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沈凝抽出一条帕子,给他擦拭嘴角。
姬御苍轻咳几声,缓缓躺回床上,感觉到全身经脉有种被洗涤的舒畅和轻松感。
沈凝不发一语地给他取出银针。
“这一年来本王暗中找了不少精湛的大夫,对此剧毒皆束手无策,没想到你几根银针就解决了问题。”
“并没有完全解决。”沈凝如实说道,“你身体里中的毒是持续性,吐出黑血只是吐出了这个月的毒素,下个月依旧会有。”
姬御苍闭眼,细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而且施针解毒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治标不治本。”沈凝拧眉,现实正思索着该怎么办,“且次数多了,会使元气亏损,减少寿命。”
“至少应该比两年期满,直接毒发身亡活得久吧。”
沈凝道:“我会为你制作解药,让你活得更久一点。”
“沈凝。”姬御苍微微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如果本王只能活两年,我会在这两年内把手里可用的势力转移到你手上,以后即便本王死了,你也会有自保的能力。”
沈凝摇头:“不用。”
“我说的是如果。”姬御苍淡道,“我以后会抽空教你兵法谋略,让你拥有上战场的能力,这样一来,你手握重兵,镇守在雍国边关,从此不必理会朝廷禁令,不用理会皇帝旨意,皇上他奈何你不得。”
沈凝看着他:“大军镇守边关,军饷粮草还需要朝廷发放,不听皇上旨意,皇帝会心甘情愿发放军饷和粮草吗?”
“当你拥有了足够的兵力和权力,钱不是问题。”姬御苍淡道,“边关城池有税收,重兵威胁之下,皇上亦不敢克扣……你该知道,越是迂腐忠臣,才最会遭到奸人算计,反而是不遵守规矩的人,往往能得到更大的便利。”
沈凝沉默不语。
她此时没来由地生出一种错觉,总觉得姬御苍像是知道她来自何处,知道她曾经领过兵,甚至知道她擅解毒……否则无法解释,他对方才她施针的行为没有半分抗拒和质疑,无法解释他建议她领兵上战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