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橋以為是什麼要緊事,或者是她需要什麼東西,趕快俯身湊近去聽。
就聽到蘇寧菲氣若遊絲:「你快回去吧……」
熬了一夜,舒橋確實十分疲憊,但她多少想要等到蘇寧菲麻藥勁過,術後觀察期結束再走。但這會兒聽到蘇寧菲主動關心,她心底還是有些感動。
結果蘇寧菲還沒說完:「……不然我怕你被尷尬死。」
舒橋:「……」
那可真是謝謝你啊!
蘇寧菲的姑父姑母都在,舒橋也確實快撐不住了,在蘇寧菲幸災樂禍的眼神里向長輩們告了別,特地挑了個商時舟恰好不在的時機,麻利地溜了。
結果走到醫院門口,舒橋默默停住了腳步。
這一天的陽光依然很好,早早就將前一夜積攢的涼氣都蒸騰一空。
車水馬,樹葉蔫蔫,蟬鳴懨懨。
舒橋也蔫蔫。
因為她手機沒電了。
還身無分文。
也不是不能走回去……以她的認路能力,迷路倒是不至於。
就是醫院距離學校少說也有六七公里。
在這樣的烈日下走回去。
舒橋覺得自己得掉層皮。
真的勇士,就要直面慘澹的現實。
而此刻的現實,一個是尷尬,一個是累趴。
她在掉頭回醫院借兩塊錢乘公交車,和勇敢踏上六七公里的征程之間,陷入了掙扎。
還沒做出決定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人。
也熬了一夜了,商時舟去抽了只煙提神,又等著散了散身上的味道,才要回病房,就看到舒橋站在醫院門口的樹下發呆。
盛夏沒有一絲風。
她的百褶裙邊服帖地垂落,T恤上的可愛小兔子拉攏著一隻耳朵,她明顯陷入了某種游移不定的沉思里,腳下無意識地畫著圈。
依然是高馬尾,但經過一夜後,鬢角有些微亂鬆散,隨著她晃動的身體,馬尾的發梢也微盪。
某一個瞬間,商時舟覺得自己的心態回到了小學。
很想對她的馬尾做點什麼。
不僅僅是手癢,更像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看向他,看她那張發呆也依然十分漂亮的臉上露出點羞惱的表情。
他在心底哂笑自己一聲,就這麼靜靜地看了她的側臉片刻。
然後走了上去。
舒橋萬萬沒想到。
自己是逃離了尷尬現場。
但尷尬源竟然是可移動的。
她動,他也動。
簡直像是插翅難飛。
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被商時舟盡收眼底,惹得他剛剛強自壓下去的心情又冒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