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兰微顿,那沈小郎可是从大地方来的,眼界肯定高的很,说话做事也一副公子做派,看着便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怎么了嘛娘,”周小富像是瞧出了她心中想法,拽着她的胳膊道:“他再心高气傲,现在不还是跟个老太婆住在村里,一个坤泽无依无靠的,早晚要嫁人,如今都已家道中落了,还敢瞧不上谁。”
胡兰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他们一个坤泽一个老太,家里连个劳力也没有,能在这村里生活几年,还不得找个人嫁了寻个依靠,她家儿子肯娶,那可是做了件好事。
“那是,我们家儿子这般好,配谁都行,”她说完又有些迟疑,“就怕他以前过惯了少爷日子,心气儿高……”
“嘁,一个坤泽,如今住在村子里,早晚得低头。”周小富抬手搓了搓下巴,坤泽嘛,跟那些姑娘家一样,最是看重名声,他若能跟人生米煮成熟饭,那岂不是……
想起那情形,他忍不住便笑了笑,如今同在一个村子里,早晚会让他寻着机会,届时,他一分钱都不用花便能将人娶进门来给他做小。
周松吃完晌午饭没有在周家多待,直接回了东村,周奶奶也没能让他多留一会儿。
他跟那些人两看生厌,硬凑在一起谁也不痛快,不如早些回去。
回到家里,他先到后院喂了鸡,今日出门太早,没来得及,被饿狠的鸡群咯咯哒的围了上来,有两只着急的,甚至呼扇着翅膀跃起来要到他手中抢食。
周松往后退了一步,将装食的小筐举高,面无表情的垂眼看着闹腾的鸡群。
动物们面对危险总是比人要敏感许多,乾元无形中的气势压的它们不敢再扑上去,乖乖的等在他脚边。
他这才抓了框里的食撒在地上,鸡群分散着低头去啄食。
空了小筐,趁着它们吃食,周松将下在鸡窝里的蛋都捡了捡,拿回灶房准备放进专门存放鸡蛋的陶罐里。
想了想,又没放,他转身去翻找了个筐,将捡来的几个鸡蛋放进去还不够,反倒从罐子里又拿了一些出来。
今日不大不小也算是个节日,总不好空手去人家里吃饭,他们虽然不缺鸡蛋,但总也算是个心意。
除了这些鸡蛋,他又将自己晾晒的腊肉装了些,晚会儿他早点过去,钱婶还能拿来多加盘菜。
收拾好东西,他打水在院子里净了手,看见主屋墙面上挂着自己的弓,突然想起什么,泼掉水放好木盆,抬脚进了存放工具杂物的小屋子。
窗下木桌上摆着一张弓,比挂在外面那张要小巧一些,他伸手拿起来,迎着窗外的光线,查看上面精心雕刻出的花纹。
跟他自己那张只是打磨过,光秃秃的朴素长弓相比,这张弓显然要精巧细致的多,连握手处都仔细的裹了皮料。
这是给沈清竹做的,曾经在山上的时候他答应过对方给他做一张。
其实早些时日便已经完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他一个乾元,老是上门去寻人家坤泽,总归是不大好。
或许,可以趁着今日一道吃饭的机会送给他。
心中如此想着,周松的眉头却微微皱起,届时人那般多,是不是也不大合适……
他轻摇摇头,便是要人多的时候送出去才坦荡,况且,在场的也都不是会与旁人乱说的人。
周松的眉头舒展开,指尖落在弓身上,轻轻摩擦那些自己仔细刻上去的花纹。
他从不曾是那等瞻前顾后的人,可每每遇上沈清竹的事,免不了便多思虑两分。
这不禁让他想起以前父亲进山时,哪怕只是进浅山,母亲也总皱着眉头不住的叮嘱,那时他很疑惑,因为在他心里,父亲是全村最强大的人,总是能满载而归,为何要如此担忧。
等到父亲去世时,他懂了那种担忧,如今,他也明白了母亲那时的心情。
面对心爱的人,总是会变得胆小,忧虑,犹犹豫豫。
这并不是因为懦弱,只是太过在乎。
他放下手里的弓,转而看向堆放在旁边的箭矢,这些箭也是他自个儿打磨的,一共有十支,想来也是够用的。
便是不够,他也可以再为对方做。
拿下挂在桌边的一个崭新的皮质箭囊,周松将箭矢一支一支的放进去收好,将每一支箭的尾羽都捋的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