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谙自己,也会偶尔帮着打理院子,那架葡萄就是他亲手栽种的。但大多数时候,萧谙都静静地待在书房中,常常独自坐到天明,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徐京墨嘴角一僵,不由垂下眼,回忆起那间书房€€€€那曾是他唯一能肆意宣泄爱意的地方。
在不见光的一间屋子里,他无数次为了这份同样不能见光的爱意挣扎,多少次心乱如麻,多少夜失魂落魄,多少份情深意切,皆系于一人之身。
这些记忆都太过苦涩,徐京墨不欲再沉湎于过往,于是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夜里,徐京墨与乌舟、容音一起用过饭食后,便独自回到房中,随手抽了本书看。不知是怎么回事,过了许久,书还停留原来的那一页,徐京墨叹了口气,知道这是自己的心乱了,才什么都看不进去。
正准备合上书页时,屋顶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徐京墨目光一凛,疾步走到床边抽出长剑,警惕地看向门口。
门扉被人轻轻推开,徐京墨握紧了剑柄,摆出防御的姿势。
来人见了他,一下半跪在徐京墨身前,哑声喊了句“主子”。
徐京墨看清来人,紧绷的心弦一下就松了,他侧身把剑搁在桌上,将人扶了起来,拍了拍男子的手背,而后轻声安抚道:“阿盛,没事的,都过去了。”
借着油灯的火光,徐京墨终于看清了来人,却被吓了一跳,阿盛的模样很是颓唐,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人也瘦得厉害,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笑的圆脸少年大相径庭。
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徐京墨知道阿盛这孩子一向认死理,自己死了是定要复仇的……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日里,阿盛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阿盛似乎也明白了徐京墨的想法,他摇了摇头,学着徐京墨那般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主子,你还活着,就已经是老天对阿盛最好的馈赠了。”
自从阿盛重伤醒来后,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夜都在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痛恨着€€€€他一直都觉得,都是自己没能找到证据,才导致了徐京墨含恨冤死。
这样大的愧疚压在阿盛心里,使他郁郁寡欢,若不是还存着要还徐京墨清白的执念,他恐怕早就追随徐京墨而去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与容音姐姐有联络,所以我一收到她的飞鸽传书就来了,没来得及想太多,还请主子原谅我的莽撞。”阿盛情绪平静下来,就有些懊恼,生怕这样会给徐京墨惹来麻烦。
“无碍,就算你不来寻我,我也是要找你回来的。”徐京墨冲阿盛挑了挑眉,笑着道:“你可是我的侍卫长,你不在身侧,我可是连门都不敢出。”
这般宽慰使阿盛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他缓了一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包得仔细的物件递了过去。
徐京墨掂了掂手中的细长物件,带着疑惑将绸布拆开。
那物件甫一露面,就在灯火的映照下出璀璨的金光,晃得人眼睛生疼……徐京墨眯着眼看去,现那是一根无比眼熟的金簪。
“这是……”
簪体上刻着祥云纹,簪顶的部分则是一只展翅翱翔的海东青,簪子雕工精湛,翅膀处的羽毛根根分明,可见是花了心思的东西。
令徐京墨的震惊并非是匠工,而是这只簪子本身€€€€他依稀记得,当年的年宴之上,袭击他的黑衣人手中所持,正是这根海东青金簪!
“这是真品,也是凶手一直在寻找,急于销毁的金簪。”
阿盛盯着金簪,一字一顿地说道:“凶手的金簪是仿制而成,但为了栽赃陷害却已足够,毕竟这金簪羽毛雕刻之法极为特殊,只要出现在了人的身上,就可以成为确凿的证据。”
徐京墨拿着金簪,耳边一阵嗡嗡作响,不由撑了一下桌沿。
“如果真凶的目的就是要将罪责推到主子身上,那为什么不将‘凶器’金簪放在季珩的身边呢?这样一来岂不是能使主子的嫌疑更难以洗脱了吗?
阿盛声音渐沉,带着一股掩盖不住的杀意:“我想了很久,只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在行事的时候,漏掉了一环,弄丢了原本真正的金簪。而凶手的假金簪大概过于粗制滥造,若是真拿出来,反而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说不好会被皇帝一眼看穿是仿制品。”
“这根金簪你是从何而得?”
“我曾去过将军府寻找证据,撞见了同样来寻找金簪的黑衣人,所以我推测,金簪一定还在将军府中。”
说到这里,阿盛面色忽然一变,神情有几分不自然,“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将军府的书房后还有一间密室……就在一个月前,我终于找到了机会潜入将军府,正是在密室中寻到了这根金簪。”
徐京墨没有追问此人是谁,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心思追问下去了。他将金簪越攥越紧,锋利的羽毛顶进掌心,划出一道伤痕,他却无知无觉一般。
到底是什么人,竟做局到这种地步……
这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不依不饶的态度,倒让徐京墨想起了另一个人。
凶手会是鹤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