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奕從來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了。
他煩躁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來,伸手脫外套,他左邊肩膀完全使不上勁兒,只能用右手往下扯,但還是抻到了左肩,「哼」了一聲。
李青海看不過眼,站起身走過來,抓著外套兩下幫他拽了下來。
莊奕裡面就剩下個白背心,左肩膀上大片的淤青立刻就露了出來。
李青海眉心就蹙緊了,但沒表現出過多的情緒,只是說:「把背心也脫了,我給你擦藥。」
莊奕沒動,「我這兒沒藥。」
「我帶了。」李青海轉身去桌上提了個袋子過來,把裡面裝的東西一股腦倒在床頭柜上,莊奕一看,東西準備得還挺全。
「你大老遠特意跑過來給我擦藥?」莊奕問,「劇組有人盯著我?」
「嗯。」李青海隨口應了,皺眉瞧了瞧他的肩膀,從藥裡頭撿出幾樣來,又說:「脫衣服。」
莊奕不想脫,正要說話,有人敲了他房間的門。
「莊奕,你在嗎?」邢雲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給你送藥來了。」
莊奕沒想到邢雲楓會親自過來送藥,只好應了一聲,下床過去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邢雲楓拿著一管藥膏站在門外,高興地說:「莊奕,這藥是我托人從國外買的,治療淤青外傷特別管用!」
莊奕就伸手過去接,說:「謝謝。」
「你就一個人在酒店嗎?你助理呢?」邢雲楓想想下午拍戲一直就沒看見莊奕的助理,於是沒把藥膏遞過去,說:「你自己上藥不方便,我替你擦吧!」
李青海還在屋裡,莊奕哪能讓他進來,急忙說:「不用了!你把藥給我就行了。」
「不是說好了嗎,跟我不這麼客氣的!」邢雲楓說著就往門兒里擠,「你放心我上藥挺熟練的,小時候淘得厲害,沒少挨我大哥的揍,那會兒都練出來了!」
莊奕左邊使不上勁兒,門本來就是虛掩的,被他一撞立刻就向後滑開了。
這時候一隻手穩穩地按在了門上,又把門推了回去,好險沒叫邢雲楓擠進來。
莊奕回頭,見李青海不知道什麼時候跟著過來了,就站在門後邊兒,一隻手就地阻擋了邢雲楓往進擠的勁兒。
兩人這時候站得極近,身高的差距更加明顯,李青海居高臨下,把詢問的目光投給他。
——這是在問他,要不要鬆手,叫邢雲楓進來。
都在一個圈子,李家和邢家說起來也算相識的,李青海跟邢雲楓雖然年紀差不多,但邢雲楓是個吃喝玩樂混日子的二世祖,李青海則是靠自己實打實闖出一番天地的,能力地位跟邢雲楓的大哥差不多;邢雲楓見著他得恭恭敬敬地叫聲「李二哥」或者「二少」,他不怕讓邢雲楓看見,擋著門不過是顧著莊奕罷了。
莊奕這會兒也顧不上仇視他了,趕緊對他搖頭。
又轉頭跟邢雲楓說:「藥給我就行了,我自己來。」
邢雲楓有點兒不高興了,「莊奕,剛在車上說了別跟我見外了,你是不是還對我存著成見呢啊?」
莊奕瞬間感覺旁邊高大的身體湊得更近了,一隻手搭在他後腰,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莊奕立刻說:「沒有,不是!你想多了,我這會兒一身汗,準備洗個澡再擦藥。雲楓,真的謝謝你。」
邢雲楓聽見「雲楓」兩個字才笑了,不情不願地說,「那好吧,你一會如果不稱手,就給我發微信喊我過來。」
莊奕接了藥,又道了聲謝,這才把人送走了。
關上門,他立刻就被男人堵在了門前。
李青海站那沒動,把他擠在門邊兒狹小的區域裡,怕碰著他的肩膀沒按他,只是把手撐在他的臉側,結實的手臂把他半困在自己懷裡。
莊奕的後背緊貼著門板,往前就是李青海火熱的胸膛,不自在地推了他一把,低聲說:「幹什麼!」
「你們倆第一天拍對手戲,感情就這麼好了?藥膏都給你送來了,」李青海低頭湊近了他,溫熱的呼吸就噴在他耳朵邊兒,「我要是不在,你是不是就叫他進來了?」
兩人的身體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但李青海的氣息無處不在,緊緊地包圍著莊奕,就讓這樣的姿勢少了強勢的壓迫感,多了那麼一絲說不清的曖昧。
莊奕的耳朵滾燙,他色厲內荏地低斥道:「我就叫他進來怎麼了!」
「可以啊。」李青海低笑了一聲,伸手就去按門把手,「他應該還沒走遠,我幫你叫?」
然後當著邢雲楓的面給邢雲釗打電話,叫他管好他弟弟,離他的莊奕遠一點。
邢家現在是邢雲釗當家,他雖然溺愛這個小弟,對他的荒唐行為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絕對不允許他跟男的關係親近,這通電話打過去,保管以後邢雲楓見著李青海和莊奕都繞道走。
李青海真的要開門,莊奕急忙拍開他的手,低喝道:「你瘋了!」
「嗯?」李青海也不惱,「讓他進來幫你,還是我給你上藥?」
莊奕只好說:「……你來。」
李青海就說:「衣服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莊奕不說話,李青海就又低頭貼著他的耳朵,聲音又低又啞,「說話!」
莊奕的耳朵尖兒不自覺地竄上了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