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你腿不好,怎么今中午还跟着他们出去钓龙虾?”
“啊啊,的确……因为钓龙虾挺,挺好玩的。”
殷刃讪讪地,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听见他哥又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
……他光是今天一天!听见他哥对着他冷笑的次数比过去两个月都多。
好在丁丁化完妆从屋里面出来,转了个圈问石榴好不好看,这给殷刃解了围,他连忙松了口气,悄悄站到后面去了。
一边心里面还想着他哥刚才说的那句话,嘴角往上勾了勾。
等到一会闹哄哄地他们一大群人带了道具走了,房间里面安静了下来,殷刃才又从屋里面伸出头来,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
“你看什么呢?”
楼谏皱着眉从椅子上面站起来,脸上盖着的扇子掉到了地上,还是有点不耐烦地冷着脸。
殷刃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又惊喜起来。
“哥你没走啊!”
楼谏真是懒得回他。
他衣服昨晚上都给泡水里了,还怎么穿?本来就是计划的短期游,他们又没带多余的可以穿的衣服来。
还有那顶假发,现在估计都还在那荷花池子里面泡着呢,希望不要有路过的人看见以为是白发水鬼,不然肯定要被吓死。
“我睡觉去了,没事别烦我。”
楼谏兀自推门进了房间,从面前经过的时候殷刃没敢抬头看他脸,就看见他哥那双漂亮的白腿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就不见了。
他发了会呆,又悄悄伸出脑袋看了他哥的房间一眼,门关得紧紧的。
楼谏一回屋就把窗帘紧紧拉上了。
他躺在床上睡了一会,结果
睡觉也不安稳,迷迷糊糊地做了场梦。
梦见回到了他小时候他妈还在的时候,他上小学二年级。
他妈那个时候还管他管得很严,是绝对的严母,他下了学除了学画画还要学钢琴书法和跆拳道,忙得像是个小尖陀螺一样滴溜溜地转。只有当他拿到各种比赛的证书,或者是考过了什么什么级,殷心兰才会短暂地高兴一会,亲亲他的脸,然后给他的证书拍了照片,在手机上发给什么人。
然后就是长久长久又更长久的等待。
……那个人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会回的,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夸一夸,类似宝宝真厉害啊之类敷衍的话。
那个时候的妈妈就会特别开心,像是得到了什么奖赏一样,连着小殷刃都能过上几天好日子,有空在放学后摆弄一下游戏机。
关于这一点其实他一直都有个疑问。
——为什么他妈妈不是因为他在比赛里面拿到了奖而开心,而是因为手机里面那个人的回复而开心呢?
妈妈这样情绪完全被-操纵在另外一个人手里的样子,在他看来是很恐怖的。
她一次次焦躁地低头看手机等回复的样子,在小殷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自己感情的提线木偶。
妈妈是爸爸手里的木偶,宝宝是妈妈手里面的木偶。
殷刃并不恨妈妈,因为妈妈也很可怜。
他日复一日地上学,去着各种他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兴趣班,他不和别的同学一起玩,也没有任何朋友。
有一天他从小提琴老师的家里出来,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在路边看见了一只脏兮兮的长毛小狗。
小狗全身的毛都是灰灰的,简直结成了无数脏辫,看起来像是泰迪和博美的混血。额前长长的脏毛下面露出一点亮晶晶的玻璃珠一样的黑眼睛。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火腿来掰碎了,一点点放在手心里喂给它,小狗吐出粉红色的舌尖舔着他手心吃,痒痒的。
吃完就很开心地对着他摇尾巴。
他想,小狗比妈妈聪明,小狗知道有吃的就很开心。
不管谁给它吃的它都很开心。
……
“咔嚓——”
很大的一声响声从院子里面传来,楼谏猛得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额头上蒙着一层细细的冷汗,手向后撑在床单上面,青筋从手背上面显出。
“救,救命啊!”
院子里面传来了更大声的一声呼救,还有几声低沉的狗叫声。
“艹。”
楼谏抹了一把额头,喘着气从床上跳下来,耷拉着拖鞋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