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远的眼神让祝绝心跳加,不敢对视。霍远这话什么意思?是让他监视世子么?是师傅的意思?师傅不是世子的舅舅吗?但他不敢问。
“行了,下车吧,我领你去住处。”霍远没多解释。
霍远带着忐忑不安的祝绝从马厩离开,才走出没多远,身后一盏灯光向他们的方向而来。
祝绝听到动静回头看,隐约看到领头是一名黑袍中年男人,其人步伐极快。
霍远自然也听到了,见状将祝绝拉在路边,躬身行礼。
“王爷。”待男人走近,霍远恭敬道。
祝绝腿一软:今日这是撞了什么霉运?王爷不是刚出去么?
然而寿王根本没说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二人,一阵风一般带人走过,倒是后面有一人偷偷转头看了祝绝一眼。
及至几人走远,祝绝衣衫已被冷汗湿透,他掏出汗巾擦了一把脸,“到底……”
突然看到霍远的眼神,祝绝领悟,“知道了,我不会再问。”
祝绝的住处,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两边和中间各矗立一座房屋。霍远领着祝绝,将正对大门最大的那一幢的门打开,这是一个两进的屋子,外间是一个小厅,里间的卧室里,房间两边各有一张木床,窗边的一张床上已铺好被褥,靠里的一张床上还是光板。
“我是与人同住么?”祝绝看见两张床,问道。
“怎么,与人同住有辱你的身份?”霍远走到铺好被褥的那张床边坐下,将腰间的刀放在床边几案上。
“怎么会。”祝绝看见霍远的动作,哪还不知道那张床是他的,连忙解释,“我是怕在刺史府的事情被别人察觉,但既然是霍大哥,那便无妨了。”
霍远不再理他,自顾自拿起案边一块木头,用一把小刀雕刻起来。
祝绝讨了个没趣,看看还是光板的木床,再看看自己一件行李也没带,浑身上下就这一套衣服,便倍感落寞。然而转念一想,在军营时睡的都是草席,住的都是通铺,也未见这般。不由暗自嘲讽,他真是被师傅给宠坏了,差点忘记自己本来是个什么货色。
“哎呀,来晚了,来晚了。刚才去茅厕了,兄弟莫怪啊。”门边突然传来一个爽快的声音。
一名身着侍卫服的矮个精瘦男子抱着一床被褥跨进门来,向霍远招呼道,“老大,被褥和公服我领来了,这位员外郎是睡这个床吧?那我放这里了啊。”
男子的笑容真诚而开朗,似乎驱散了祝绝这一天的阴霾,他连忙道谢,“这位兄弟,有劳您了,敢问贵姓?”
“嗨,贵什么贵,我叫桂明军,大家都叫我老鬼。”男子放下被褥,本想拍一拍祝绝的肩膀,想想又缩回去,“你看我,忘了您是文化人了,不过员外郎大人,您怎么会和我们侍卫住一起啊?”
“老三,你话太多了,出去。”霍远突然开口道。
“是,是。”老鬼做了个滑稽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出去了。
祝绝被老鬼的表情逗得一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又有些怅惘。自他入刺史府以来,崔瑾要求他时时拿出世家子弟的风范,事事端着。虽然时间久了,祝绝也习惯了,却难免怀念曾经随意的自己。
“拿着。”霍远突然走过来,递给祝绝一个包袱。
祝绝狐疑地打开来,不由目瞪口呆,里面竟是笔墨纸砚和他之前临摹的手书。
“崔三公子嘱咐我看着你,即使在王府,课业也不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