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不肯出仕,太祖思量再三,称南宫家先人一声师父。
眨眼已是将近百年,当初太祖称南宫家先人为师父,如今的皇帝已经竭力淡漠了这种关系,但倘若南宫家后人提起,皇帝明面上可是不敢撇清的。
不就是太后吗,他能抬出来,旁的人也能抬。
太后娘家就剩一个没有实权的弟弟,唯一的独子还死了,对朝中一部分人来说,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当初先皇还在时,就一直打压文昌侯。后来皇帝即位,对唯一的亲舅舅虽十分关爱,但碍于御史的弹劾,并没有重用文昌侯。毕竟文昌侯不学无术,能力也一般。就算扶他上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后来他的儿子宋铭杰生得俊秀,能力还不错,皇帝是预备寻个借口,待宋铭杰成婚后就重用他的。
只可惜,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文昌侯的老牙咬了又咬:“本侯不算,本侯不信这玩意。”
“那还是算算李郎君的仕途吧。”南宫问月又指向李锋。
李锋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问月一直不放过自己。但为自己出头的文昌侯都吃了南宫问月的瘪,他如今一个丁忧在家的小官吏,那还敢拒绝。
“那在下就先谢过问月郎君了。”他说。
如今在外面的李锋,是谦逊的,不敢得罪人的。他的靠山亲爹已经轰然倒塌了。他爹刚死时,皇帝是雷霆震怒,但是他爹死得久了,案子成了悬案,迟迟不能抓出凶手,皇帝大约都快将此事给淡忘了。可他却无能为力提醒皇帝。此前和他爹交好的那些人,也都躲着他。他的仕途,的确堪忧。南宫问月怕是早就知晓这些情况,才说给他算仕途的。
南宫问月早就已经开始挽袖炙茶了。他似乎早就笃定,李锋肯定会答应的。
其实看南宫问月点茶,也是一种享受。点茶程序为炙茶、碾罗、烘盏、候汤、击拂和烹试。南宫问月从炙茶开始,动作就不紧不慢,一点都不在意十数双眼睛在看他。南宫问月脸蛋生得好,手指也生得好,更保养得好,比自己的手还要白净还要细腻呢。秦想想的目光毫不遮掩落在南宫问月的双手上。
茶沫占卜术,便是让被占卜的对象用一种竹制的茶筅反复击打,使之产生泡沫,再观察其茶沫的图案来进行占卜。
南宫问月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很快就将茶盏交到了李锋手上:“李郎君,请。”
李锋对这茶沫占卜术毫不在意,接过茶盏,拿起茶筅开始心不在焉击打起来。
点茶在京师寻常官吏的生活中很常见,主要是倘若约客人来谈事的话,最后便是给客人一边点茶,一边闲扯,如今不仅能延长会面时间,还能让自己手头有些事做,再者还可以就着点茶延伸些别的话题,免得无话可说尴尬。
李锋熟练击打须臾后,很快就将茶盏交还南宫问月:“好了。”
不过是个游戏,这南宫问月虽然脾气古怪,但不会在这样的宴席上,说出难听的话来吧。
南宫问月低头观察茶沫须臾,抬头笑道:“李郎君是长子,在李御史死后,要挑起李家的责任,很不容吧。”
他是李庄的长子,在京师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这南宫问月,是没有话说,才故弄玄虚的吧。
南宫问月继续观察茶沫,很快又抬头:“不过李家,就快分家了吧。”
李锋当即吃了一惊,分家是他们的家务事,因为还要等二弟回来,是以如今还没有正式分家。
他镇定自若:“我父亲已去,兄弟分家不过是常事,用不着占卜。你用不着故弄玄虚的。”
南宫问月唇角上扬:“李郎君莫急,这茶沫占卜术,不过是游戏。哦,我还看出来了,李郎君的仕途,已然全无了。”
李锋还没说话,文昌侯便笑道:“问月郎君还挺有意思,玩乐归玩乐,怎说出这番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这茶沫占卜术,还是不要玩了。”
“不玩归不玩,但我想听南宫贤兄说道说道,这李郎君是如何的仕途全无法。”廖浩海眼儿亮晶晶的。
南宫问月倚在凭几上,闲闲道:“命都没了,还有甚仕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