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彤吼完這一通,只覺得心裡痛快多了。她看向6垚,只見後者面色鐵青,平時那副仿若鑲在臉上的「溫文爾雅」早已消失殆盡。
那是一張徐曉彤從未見過的臉——就算6垚方才還在對她說著難聽話,但臉上的肌肉也始終是鬆弛的。而現在,這張號稱「亞歷山大第一美男」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眼神陰鷙地看著她,額頭上的幾根青筋越來越明顯。
上一秒,徐曉彤還宛若一個披荊斬棘的女戰士,而此刻,她的氣焰又在6垚沉默的凝視中弱了下來。她像是被他釘在地上了一樣,動也不能動,就這樣困在了男人和牆角之間。
「徐曉彤!」這時,一道男聲恍若從天而降,適時解救了她。徐曉彤如獲大釋,聞聲去找,就見阮之珩站在不遠處,拿著車鑰匙,焦急地看向這邊。
「珩總!」徐曉彤叫著,一下推開了6垚,朝阮之珩小跑過去。
6垚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沒站住。
「你在這裡做什麼?」阮之珩的眼神在6、徐兩人之間徘徊了一會兒,然後沖徐曉彤問道,「程曦呢?她在公司嗎?」
聽到「程曦」兩個字,徐曉彤心裡的委屈又翻湧起來,只是她還沒開口說什麼,就見6垚走過來,說:「你怎麼還敢來這裡?」
阮之珩神色一凜,抿緊了嘴,沒有說話。
鄧虎寫出那樣的醜聞報導,且不論內容真假,程曦背負的遠比他阮之珩要多得多——她很可能就此葬送職業生涯,更嚴重的是她身為一名女性,從此被人釘在了「不檢點」的恥辱柱上。
「我有話要和她說,可是她關機了。」阮之珩猶豫了半晌,終於開口,「我也去了她住的地方,可惜家裡沒人,只能來公司看看。」
聽到程曦不在家,徐曉彤的臉頓時就垮了,她說:「高醒方才說,曦姐的個人信息和手機號都被人肉了,所以她不敢開機。如果她不在家的話,那她還能去哪裡?」
阮之珩聞言,只覺得自己的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急色道:「除了家和公司,她平時還喜歡去哪裡?」
徐曉彤的大腦在高運轉,而一旁的6垚則嗤笑道:「如果你真的為她好,就不要再去找她了。在找到辦法讓真相大白之前,你們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避嫌!」
如果二人再接觸,被有心人拍到什麼畫面,繼續拿來做文章,那還得了!
這個道理阮之珩不是不懂,他看向6垚,滿臉倦容,聲音沙啞:「6垚,程曦的父親就是因為被人公布了個人信息,在接到騷擾電話的時候意外去世的。」
徐曉彤聽著,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她趕緊拿出手機給高醒打電話,想讓他一起幫忙想想程曦平時都會去哪些地方。
此刻的徐曉彤只恨自己平時對程曦關心不夠,對領導的個人生活知之甚少,一時想不起她平時愛去的地方。只是她手忙腳亂的,電話還沒有打通,就聽6垚說道:「杏花村。」
阮之珩聞言一怔,問:「杏花村?那是哪兒?」
「一個城中村。」6垚說著,打開手機上的地圖軟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程曦剛畢業的時候就住在那裡。」
第52章做自己的甲方(上)
杏花村位於B市的五環邊上,背靠開發的富人別墅區,面向繁華的cBd。
低矮破敗的握手樓鱗次櫛比,道路窄小,滿地贓物。握手樓群又衍生出各種奇形怪狀的違章建築,像一些腫瘤或增生,是市容市貌中破敗的一筆。
夜裡九、十點,正是杏花村熱鬧的時候,在外辛苦了一天的人們開始往回走,有在公交車上被擠到變形的小白領,也有騎著電動車的外賣員和快遞員,形形色色的人從這個城市的四面八方湧進杏花村,小吃店、水果攤和雜貨鋪開門營業,整個城中村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在茅茨土階中噴薄出旺盛的生命力。
程曦坐在「村口」的一家蘭州拉麵館裡,挨著油膩的落地玻璃窗,看著外面的人來人往。
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他與周遭的環境、人群格格不入,儘管他一臉疲憊,鬍子拉碴,皮鞋上沾滿泥點,但依舊身形挺拔,昂闊步。
還是當年那個站在R大廣場上,浸潤在清晨陽光中的樣子。
程曦突然明白宋懷寧說的那句:烏泱泱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阮之珩站在「村口」左顧右盼,拿著手機在向路人詢問著什麼。直到他問到麵館對面的水果攤,老闆看了看他的手機,又看了看麵館,一伸手就指向了玻璃窗里的程曦。
阮之珩順著老闆的手勢看過來,就見程曦坐在那裡,與他四目相對。
兩個人靜默著,像是兩座雕塑。時間在杏花村混濁、喧囂的空氣中流淌,程曦沖他露出一個笑容。
阮之珩眼眶發酸,他低頭擺弄了一下手機,然後邁開步子,快走進麵館里。
麵館里蒸騰著食物的香氣,剛下班的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吃麵、聊天,更顯得程曦形單影隻。阮之珩走到她對面,發現她的面前放了一份吃了半碗的西紅柿雞蛋面,他懸了大半日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肚中有食,心中不慌。她至少有在吃飯,就說明情況不算太糟。
阮之珩拉開椅子,在程曦對面坐下,靜默片刻後,忍不住問道:「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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