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他與張廣說:「回京吧。」
張廣不知道他是不是很清楚現在的形勢,自己確是十分為難,跟他說:「可是山上的土匪……」
蕭紀微抿嘴唇,並沒有要殺上山的怒氣,他聲音略顯無力,「你們已經沒了糧草,拿什麼打上山去?回去後我會親自去跟父皇請罪,就說是我的過失,拖累了你們,不會讓大將軍遭受責罰。」
實則,即便糧草足夠,他也不想看著張廣打上山去。
本來他以為自己上山一遭能帶走向若,也能讓朝廷剿匪更為順利,節省兵力財力,結果萬萬沒想到,是他把事給辦砸了。怎麼呢,他還是太低估了向若的果敢無情。他原覺得那姑娘是對自己有感覺的,經過相處,必然能帶走她。現在看來,好像並沒有,只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既是如此,他便認了。心裡有些悵然迷惘,亦有那種拉著一根絲剮過的輕微痛感。但是他什麼都沒說,也沒表現。
他把張廣勸回京,跟軍隊走的時候回去望五峰山,想著自此一別,以後是不可能再見的了。
向若說得沒錯,他們是兩路人,永遠走不到一條道上。
蕭紀跟張廣回到京城以後,一力承擔下所有罪責。此次剿匪本來是做足準備勝券在握的,哪知被蕭紀攪了局。沒有人知道一向精明的寧王怎麼會壞了這事兒,想早前兒那連州城都是他帶兵打下來的,還順手剿了一窩匪。朝臣俱都不解,皇帝也很無語震怒,罰他俸祿,罰他禁足寧王府,三月不准外出。
所有的責罰,重的輕的,蕭紀俱都受下了,也什麼都不分辯。領了罰回去寧王府,把府門一關,埋頭在房裡就是睡大酒睡大覺,頹得像攤爛泥,別的什麼也不管了。
他回頭去看,也覺得自己這事兒做得荒唐,十分讓人困惑不解。他原是計較分明,做不出這種事的人。這回怎麼就抽了腦子,送上人給人當男寵去。自己個兒送去被人戲弄一番,到頭來還被當肉票換了那麼多糧草金銀。
他人生頭一回犯這種傻,傻透了。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惱不起來恨不起來更狠不起來,只覺得自己可憐,心裡哇涼哇涼地不受控地抽著疼。他現在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捧著送出去了,可那個人呢?
第28章
湯山匪
那個人在匪窩山寨里吃香的喝辣的,醉生夢死足足三日。
第四日她從酒醉里撐開眼睛,摸了許久枕邊空下的地方。到底是沒摸到人,便眯著眼睛看窗柵里漏進來的微光,只覺渾身都疼得厲害。
她扶額從床上坐起來,想著原本睡她旁邊的人,被她藥迷了綁起來換糧草了,哪裡還有人。
經此一番,那人定是不會再回來了。
向若扶著額頭下床,梳洗後喝了些醒酒湯,又緩了半日才見出正常的樣子。只是山寨里此時有銀有糧有酒,她反倒不歡喜了。
接下來,她每日便都去山頂上傻坐,足又坐了三日,話也是很少。
沒人知道他們二當家的心事,只當女兒家憂思多,便是她們二當家這樣的,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只紅雲瞧出來,剛得了糧草慶賀的那幾日,她都是照狠了喝酒的。
醒酒後的第四日,向若還是去山頭上吹風。這會兒已是入了冬,天氣寒冷。坐在山尖上吹風,那風更是冷得往骨頭裡鑽。
紅雲跟她到山上,在她坐一氣之後也挨去她旁邊坐著,裹緊了衣衫眯眼看她,一說話就是一團白霧。她磕噠著嘴唇,問向若:「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你們以前就認識?」
向若回神看一眼紅雲,忽笑一下,只當沒聽到她說什麼一樣,問她:「這麼冷,你怎麼上來了?」
紅雲埋埋頭,吸溜一下鼻子,說:「他們都不知道你怎麼了,我知道,你是惦記那位走了的紀公子。他是朝廷的七王爺,你早就知道。為了我們山寨,你把他綁了換糧。他沒走的時候你沒發現,這會兒走了,才發現其實還是喜歡他的。」
向若想輕鬆地笑一下,結果咧開嘴卻成了苦笑。她這便就不笑了,呵口氣,看著眼前飄起的白朦朦的霧氣,說:「我和他不是一路人,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紅雲把身上衣衫裹得越發緊,牙齒也開始打顫,「是不是一路人,會不會喜歡,那不是一回事兒。喜歡就是喜歡了,還管他是誰麼?其實你要願意,可以跟他回王府的。只不過,現在是不可能了。」
聽紅雲說這話,向若嘆口氣,卻還是嘴硬,「便是可能,我也不去。在這裡我是二當家,到了王府我就是任他把玩的金絲雀。」
聽起來是嘴硬,然她的性格也確實如此,讓她去做任人把玩的金絲雀,還不如直接殺了她。她和蕭紀橫豎是走不到一起,拿他換糧是形勢所逼,她倒也不後悔。只是,自把他送走後,她心裡確實有些空落落的,早上睡意朦朧中會不自覺伸手去摸身邊的人,摸一氣發現並沒有人,心裡就會霎時鋪開一片涼意。
之前沒發現蕭紀在她心裡這樣的位置,到這會兒明白過來,只覺措手不及。
而後幾天,向若還是惦記蕭紀,在山頂坐了幾日後嫌冷不再去了,便悄悄吩咐了個人往京城打聽消息去。別的她不關心,就打探打探蕭紀回到京城後如何了。且囑咐,打聽好了立馬回來稟報,不要耽誤片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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