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前被小九打出去的小捕快。
那人低着头,神情掩藏在黑暗中,语气却是恭敬无比:“二位大人,这等牢犯,何必脏了手,不如交给小的们吧。”
一时间整个牢房里,静得恍若呼吸声都能听闻。
小九和小十一皆是心头一凛,二人对视之时,从对方眼里都读到了很危险的信号。
以小九之功夫,却不曾察觉外头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进来一人,甚至距离他们这么近。
此人的内功修为定然在他们二人之上。
在一根针落地都能被听闻的一片死寂里,小九目光从已经神情灰暗,没有任何求生意志的小八脸上缓缓扫过,又转而略过牢外站着的,不起眼的那人。
像是之前打他去买酒的语气那般轻快:“崇王吩咐此人已经没了大用处,这事便交给你了,把他处理干净,少不了你赏钱。”
两锭银子抛到了那人脸前,他飞快地伸手一抓,头埋得更低了:“是!大人,小的自当尽心尽力。”
“那人到底是谁?”
小九面目凝重:“小八已经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个时候谁会来盯着一颗已经被弃用的棋子?”
早在小八为王祁引开崇王一行人的追捕之时,小八就已经实现了在这一局里被王祁利用的全部价值。
不过是一把可以重复产出的,不值钱的无骨刃罢了。
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往刑部里安插人盯着他?
电光火石之间,小九眼珠微动,心中涌起一个猜测,嘴里立刻出声道:“小八情况危急,这地牢再待下去我们不动手,他也是难活。我们盯紧他。”
翌日,并不引人注意的小八重伤身死狱中。
而那用一辆简陋的板车,拉着草席一卷的尸身的人,原本该将那犯人尸体拉到一处集中处理,却没想到半路上拐了弯。
一声闷雷从天边炸开,白日里阴云翻涌,酝酿到这天刚一擦黑,便密密实实下起了雨来。
那板车被一匹瘦马拉着,上头坐着一个人,手里鞭子扬得飞快,那马不知道是吃痛还是被雷声惊吓住,蹄子高高抬起,一路狂奔像是要把身后那板车拉散架。
好在那草系里卷着的人被粗绳子绑在车上,要不是在这泥泞的乡间小道上,早给被甩出去了。
好几个时辰后,那瘦马被身上的人狠狠一勒绳索,嘶鸣了一声,那人停在了京郊一处农家小院的门前。
一胡子花白的中年老人撑着一柄油纸伞,站在门前,身上的粗布衣裳已经被风吹进来的打湿了大半。
看起来已经是久立门前,等候了多时了。
那佝偻老人走了几步,许是因为步伐急切,忘记了什么,腰也逐渐直了起来。
因为抱着起来那草席里裹着的人不大方便,手里的伞也丢到了一旁。
草席铺开,露出来那老人抱在怀里,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小八的那张脸。
以小九目力,看到小八胸口竟还有起伏,怕是被喂了什么药,才能保下来一口气到这来。
两人隐藏在高树密叶里,远远望去,看那胡子花白的老人抱着小八就往屋里去,一副不符年龄的健步如飞。
在崇王面前无骨刃伪面已经无所遁形,这时候选择这种最朴素的易容着装甚至还会更安全一些。
而且谁又曾想到故意让小八引走崇王之后,王祁竟本身还能在京城待半年之久,而不挪身潜逃呢。
小九停顿片刻,不由失笑:“小八这一遭,倒是没白捱。”
一把批量产出的,不值钱的无骨刃,没有人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