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着越来越靠近门板,贺境时笑不出来了。浓烈的紧张让他收紧长指,唇边弧度微敛,向来气定神闲的面色突然就变得仿若一片空白。
明明只过去短短一分钟。
但不知怎么,在贺境时眼里却似乎已经过去了一整个世纪一样久远,久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墨迹,伸手抓住挂着红色同心结的门柄。
今天的宋宜禾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身上那件红嫁衣,是在苏丽媛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找到江北钟家老爷子,请了对方远在平江刺绣世家的亲家亲手制作,光是霞帔上的手工珠绣与裙身上的喜鹊刺绣纹样,就缝制了整整半年。
间的珠翠与红宝石,也都是宋家寻了真材实料让人在年初就打好的饰。
贺境时有些想不出来此时此刻她的模样。
于是闭了闭眼,掌下正要往下按,谁料门板的另一面猝不及防袭来一股反向拉力。
卧室的门忽然间被打开。
没有给迎亲队伍堵门的为难,没有过分苛责。
房门拉开的那瞬间,映入眼帘的只有笑眯眯的伴娘团,以及坐在不远处灯光下的宋宜禾。
她微微扬着头,精致明丽的妆容服帖自然,漆黑鸦羽般的睫毛扑簌扑簌,衬得那双眼又大又明亮。
看到他的一刹那,宋宜禾立时笑弯了眼。
砰的一声。
秦钟意拉开礼花筒
(),千丝万缕的彩带与红双小喜字从空中飘落,摇摇晃晃在两人对视间。
众人都没想到宋致远两兄弟这么没用,居然光明正大就被付衍一行人给彻底按住。
黎思甜笑着骂付衍赖皮,叶林延却喜滋滋地将兜里所有红包,全部都塞给了秦钟意。
场面热闹而又喧嚣。
只有今天的新郎官贺境时,在看到宋宜禾第一眼起就定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瞳孔漆黑,眼底带着旁人看不懂的感慨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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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进门前的小游戏被贺境时跳过,所以在看到几步开外的水晶鞋盒里装着的那双珍珠绣花鞋时,伴郎团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状,黎思甜嘚瑟一笑:“原本我们在门外设置了飞镖八环以上换取套环的环节,但是被跳过。还好我们有后手。”说到这,她朝门外拍拍手,“小寒子,来,给姐姐们上弹弓和靶子。”
贺境时眼皮跳了跳:“这是要干嘛?”
“当然是满足你的要求喽。”为防贺境时直接抢走新娘,秦钟意领着其他伴娘堵在他与宋宜禾之间,此时欠揍道,“不是想试试被刁难吗。”
“……”
秦钟意继续说:“我听说贺小公子文武皆通,成绩优异,会开赛车,区区弹弓应该不算为难吧?”
这当然不算是为难。
况且因为前半段一路畅通,这会儿剩余的时间还有很多,足够将伴娘团设置的环节玩完。
贺境时没有拒绝。
将手捧花递给叶林延,从托盘里拿出纯黑色的小弹弓,试试手感,他扬眉问:“怎么玩?”
“橡皮泥弹入九环以内,换取一枚套环。”
黎思甜话音刚落,谁知下一秒,贺境时已经将橡皮泥夹在黑色胶皮套内,抬手瞄准。
他的姿势实在难以挑剔,手臂随意绷直,干净的五指握住弹弓,都让人觉得是弹弓手柄亵渎了他。
简直帅呆了。
随后很轻地一道动静。
橡皮泥稳稳正中红色靶心。
场面安静了瞬。
贺境时却丝毫不以为意地连续打了五,每一次都准确至极的进入了换取要求之内。
结束之后,他眼尾上扬着抬了抬下颌。
“我。操!贺贺你帅啊!”
“你他妈小时候背着我学习,长大还背着我偷偷练习弹弓是不是?”
付衍的注意角度永远清奇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