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顺连忙跟上。
雪还在下,落在白桁一身黑衣之上,一黑一白,形成极致反差。
虽然因为背对的缘故,余顺看不清白桁的神态,但那紧绷的背影,还有不自觉加快的步伐,都隐约泄露了此人的情绪。
他好像很难过……也很痛苦。
余顺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话说回来……奚陵忽然降下这场大雪,是为了什么呢?
山门前,华珩也正做着和余顺一般无二的动作。
人为降下的大雪同普通的雪景,似乎也没有太大分别,刚一碰到指尖,就化成了透明的水珠。
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雪花里,掺杂了丝丝缕缕的,属于奚陵的气息。
弟子们还在惊叹忽如其来的大雪,兴奋的讨论声从始至终都没停歇,长老们则是到处寻找奚陵的踪迹,一个个各显神通,开法阵的念念有词,写符文的大笔挥舞,其余没啥寻人方面特长的,也不肯放弃地御着剑穿来梭去。
“掌门!危宿峰也没人!”
沉重的声音由远及近,孙宏茂踩着刀疾驰而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
但等了半天,华珩却完全没有回应。
孙宏茂:“不是,你怎么不着急啊!”
他简直想抓住华珩的肩膀,强行晃回此人的神志,告诉他悲春感秋的晚点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把奚陵找回。
可是
()眼前之人再怎么样说也是堂堂掌门,不能如此随性,孙宏茂没有办法,只得强行压下急躁,忍耐地看着华珩。
“让他们都散了吧,不用找了。”
半晌,华珩终于开口,但依旧没有回头。
雪花满天飞舞,倒映在华珩眼中,他静静看着,心头浮起的,却是奚陵那天漠然凝视自己,让他不要再派人跟着他的模样。
或许四师姐当初骂得对,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将奚陵强行留在这世上。
听到这话,孙宏茂急了,当即瞪大了眼,正要说话时,华珩打断了他:“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注定……不能久活,留在宗内,并不见得是对他好。”
“可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能有什么想做的?况且身体还那么差……”
孙宏茂下意识想要反驳。
但随后,当他彻底冷静下来以后,到底还是沉默了。
奚陵的确是忘记了很多。
可即便只有迷迷糊糊的一点印象,他送自己,以及送其他人的礼物,却没有一件遗漏,也没有一件出过差错。
刀修大多体格彪悍,奚陵是少见的例外,但孙宏茂不是。
他和传统印象中刀修的形象一般无二,又宽又壮,气势磅礴。
但此刻,这个刚在心中嫌弃完自家掌门伤春感秋的彪形大汉却叹了口气,脸上的惆怅和外表极不相配:“我明白了。”
一炷香后,外头各显神通的长老们先后散去。
弟子们纷纷愣住,不明白怎么忽然就不找了,连忙追问起清芜仙尊的下落。
众长老却什么也没说,一人领着一帮萝卜头,浩浩荡荡地回了各自峰头。
原本现在这个时候,弟子们应当统一去传道堂听课,被仙盟这么一干扰,今日的课看来是授不成了。
有人问华珩接下来这段时间该做些什么。
“看看雪吧。”
好一会,华珩才轻声说道。
而今日的这一场雪,触动的却不仅仅是玄裕宗。
谁也不知道,在玄裕宗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之上,有两个人已经看了许久许久。
他们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一个一身浮夸的红衣,一个穿着朴素的灰袍,扎眼地站在山顶,可不知为何,并没有人发现这两道外来的身影。
红的那人男生女相,模样迤逦,一双丹凤眼妖气明媚,美得惊心动魄,攻击性十足,像一朵艳丽过头的花,恨不能让全天下都来看看他出众的外表。
若是奚陵在的话,定能认出,这是前段时日在永绥城来福客栈里,那位莫名其妙上来就骂他小白脸的红衣青年。
至于灰袍之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冷的人。
冷漠的目光,冷漠的表情,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然像极了一块化不开的坚冰。
与冷漠气质相对应的,还有他冰雕般的外表。
从身体比例,到容貌五官,这人就像是被人拿着尺,用千
年玄冰一点点雕刻出来的一般,标志,但无半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