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家中的就是郑家本家在京中的人,沿途郑灏都一一指给她看:“这里是我祖父当年在京为官时修的亭子,他老人家好酒,有时候一个人在这里吃酒。”
丽姝见这亭子修的有八个角,并非传统朱红色的,而是青灰色的亭子,配着白玉阶梯,很是清雅,她就笑道:“那你日后也可以请你的朋友们过来吃酒。”
“我没有朋友。”郑灏淡淡的道。
丽姝歪头看向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果说自己朋友少还差不多,但是郑灏的性格很好啊。
见丽姝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郑灏道:“我三年都在庙里读书,去哪儿认识朋友呢?”
原来是跟自己邀功呢,丽姝轻捶了他一下:“真是的。”
郑灏见她和自己亲昵了许多也放下心来。
郑家的长辈们也是齐聚一堂,郑老夫人坐在上方,他老人家手里戴着几串佛珠,倒是很沉的住气。郑夫人昨日嘴角就没放下来,郑大人则端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外有郑大人的堂弟郑榕并榕二太太,正偶尔窃窃私语。
一直到门口喊了一声:“大爷和大奶奶过来了。”
丽姝和郑灏一起进来,大抵是两人在路上说了几句话,神态也颇亲密了一些。丽姝扫了一下周围的人,心里大致有数了。
下人拿了蒲团过来拜,丽姝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起身时,又有人端了茶过来。新媳妇要敬茶,她又敬给公婆之后,再拿给郑老夫人。
她其实很开心,因为在刘家之前常年因为母亲的原因小傅氏和她好像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一切都是正正当当的,她顺利的嫁人,没有任何糟心的事情。
好像她也终于是正常人,可以正常生活了。
郑家的长辈们都有馈赠,郑老夫人送了一枝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上面的花丝煜煜生辉。
“我这话说的有点儿早,但若是灏哥儿殿试中了,那你就是进士夫人。这是我们以前的老物件拿出来的,现在要找这样手艺的人都找不到了。”
丽姝看到这明晃晃的金片薄如蝉翼,的确看起来手艺很好,她赶紧福了一身:“多谢祖母。”
郑夫人则给她和郑灏一人递了一个红封,又送了她一对百子如意纹手镯,红封装的是多少银钱丽姝就不清楚了。
榕二太太则送了一对白玉鱼指环来,丽姝也一一谢过。
见行礼完成,男人们包括郑灏就都出去了,丽姝则又奉上自己的针线。给郑老夫人的是一对抹额,四色荷包,还有给老太太亲手做的一套衫裙,上面绣的佛法以及菩萨都是丽姝本人亲自所绣。
又给公婆都是各自八双鞋,这些鞋子纳底不是她自己纳的,因为那样会伤手。但鞋面是她糊的,鞋上的刺绣也是她绣的,若不然也不会那么累了。
至于给榕二太太就是几色丝线,堂弟妹和弟妹谭氏亦是如此。
她是新来的,其余如崔氏和谭氏是
已经比她久的了,
丽姝坐下来不敢贸然搭话。她唯一比较熟悉的就是郑夫人了,
但这也不打紧,郑家在京的人口很简单,几乎不需要很费力的去应付。
郑夫人同丽姝介绍道:“这是清哥儿媳妇,昨儿你们认得了吧。她爹在常州任知府,平日也是极擅长工笔书法,你们妯娌日后倒是可以多往来。”
“是。”丽姝对着谭氏一笑。
谭氏身上穿的很华丽考究,桃红色的春衫搭一件乳白色的抹胸,下边是同色带提金的弹丝裙。头上梳了个缠髻,云鬓簪着许多花翠,可谓是珠翠堆盈,纤纤玉指伸出来各戴了几枚戒指,更显得富贵风流,倒是个好标致的人物。
却说谭氏也看向丽姝,昨儿人多,那盖头下新娘的脸只是粉扑上去的白,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这刘氏年岁不大,发髻乌黑光亮,其人非常有神采,显得很是聪慧,再看其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貌若王嫱,颜如楚女,行动之间举止高贵娴雅。
她不同于那种只是艳丽的美,看起来眉宇坚定,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物。
谭氏上前专门又喊了一声:“嫂嫂。”
丽姝起身还礼:“弟妹。”
作为新媳妇,最先开始就要保持安静才行,听长辈们说话,不要轻易插言才行。
郑老夫人就问儿媳妇郑夫人李氏:“到底泽哥儿还是没赶上,只是他们住的地儿要收拾出来,你六叔膝下就这么儿子,你六叔早早的去了,就剩他们娘儿俩。他倒是有出息,早年娶了一房人没了,如今在任上又娶了一房,平素都带着他祖母和妹妹一起,也算是有孝心了。”
丽姝当然不清楚这个泽哥儿是谁了?上辈子她根本就没有嫁过来郑家,一窍不通。
但同为世家,丽姝也知晓这整个家族,有显赫的也有不显赫,对于族人都得照顾,这皇帝都有几门子穷亲戚,更何况是她们。
又听李氏道:“儿媳知道了,等会子就带灏哥儿媳妇和清哥儿媳妇去收拾,也不知晓能不能合她们的意。”
李氏一贯很持重,轻易不开口。榕二太太却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她听到郑泽的名字就忍不住道:“大嫂不知晓泽哥儿后来娶的这个可是山西大同府的茶商吗?又经营不少的南北货行,是山西的首富呢!”
郑老夫人突然嘀咕:“娶的是商户女?”
她老人家此言一出,众人都撇嘴,似郑家这样的家族,宁可娶六品崔家穷女,也不愿意娶商户女。
丽姝倒是没那么门户之见,如今科举,商户子依旧可以有功名,科举也是让寒门商户子弟出头了。
李氏是听婆母发话了,才笑道:“泽哥儿前头还留下两儿一女,他总要寻一房能干点的媳妇。”
而李氏当然知晓郑泽为何会娶商户女,也不是其他原因,纯粹是因为郑泽老娘喜爱奢华。郑泽之父当年暴毙在任上,郑泽三十六岁时中了进士,原本在山西任知县,这次也是进京候缺。
这些话她又不会说出去,只包圆了说,但内心里未尝
不觉得郑泽这样做不好。